这里是阿瓜┬┴┤_·) 。






然而一切欲念愿望听得太多
越会想重头开始地走过。
 
 

【山组】围墙之内

山那么甜,我还写什么同人

没穿裤子的大叔组:

【keyword:职业】

  

*bgm:哪里只得我共你-Dear Jane

  


  

*

  

 

  

计划是一个好东西。

  

细致到分钟的时间表在外人眼里或许有些恐怖,但是就是这样的表格才能让人用最为直观的方法,看到自己的待办列表,规避那些不必要的时间浪费。

  

想法一有左右,念头一有动摇,犹豫需要时间,做决定需要时间,重新规划需要时间,这么一来二去,还是自己事先将路线都规划好,到时候只需要沿着自己的刻记不断埋头向前那就好了。

  

 

  

虽然做着算是曝光率颇高的工作,但是樱井翔认为他每个工作日晚上规规矩矩坐在摄影棚之中为大家播报一日新闻这份工作,说到底也还是一份合约工作,自己也不过是电视台的一个打工仔。

  

下午四点准时进电视台开研讨会,晚上十一点准时坐在摄像机之前直播介绍刚发生不久的事情,谈论着早就写在了稿件之上的见解。节目结束之后是反省会,为着今晚上还能算是不错的表现而给自己打上一个「合格」的红章,或者为着那个不应该出现的螺丝而和自己暗暗较着劲。离开电视台之后,忽略自己左手的腕表,看着手机,期盼着会收到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一样,准时到达自己的收件箱,评价着自己今晚的表现或者只是单纯地说自己很帅的邮件,但是只能看着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毫无动静的锁屏界面,判断着超市里面贩卖的打上了四个打折标签的生鱼片,究竟还能不能买回去做下酒菜。回到家之后,洗手放水启动洗衣机,泡澡独斟上床睡觉,直至肚子取代闹钟将自己唤醒,从信箱里面拿出订阅的好几份报纸,在等待外卖的间隙翻看着当晚可能会出现在自己嘴里面的新鲜事。

  

每一天都像是复制黏贴的生活可以说是无趣,但是也总算是规律和稳定。

  

不像是自己身边一个挚友,说着定下规划这些东西就像是给自己在写遗书一样,做人应该自由自由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是什么。

  

说起来也真奇怪,明明是这么规矩的一个人,自己身边的好友却和自己的性格不甚相似,有着假日只愿留在家里面的小宅男,有着脑回路百转千回的中华料理少东,有着对时尚敏感得不得了每一次聚会都像是在走秀一样的小律师。

  

大概是比起相似,还是互补更加适合适应这一个咄咄逼人的现实吧。

  

 

  

人还是社会性动物,即使再怎么不愿意,身上还是难免会被贴满或真实或虚假的标签。尤其是像樱井翔这一种公众人物,身上标签的词性难免会影响他的仕途。

  

他用了好多年,将身上的「叛逆」「锋芒过盛」等光是听上去就会刺痛人的名牌撕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礼貌周正」「处事圆滑」「优等生」等怕是能够被用来形容成邻居家孩子的形容词,加上常年不变的大眼睛以及即使有些圆润也难掩帅气的容颜,让他在「人气主播」这个位置上面越坐越稳当。

  

即使心里面那一个染着黄毛,打着脐环,拿着麦克风唱出不惭的rap词的樱井翔还依然存在,但是那一片舞台还是台下面拍着掌应和着自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回忆像是歌声的回响,随风而逝的青葱岁月太过轻狂。

  

像是所有少年都有过的妄想,认为自己能够拯救世界,认为自己能够追逐梦想,认为自己只要努力一下就能够考到那一所顶尖的大学。直到无情的现实挥舞的尖锐的利爪,将那一些飘摇的梦想拦腰折断,逼他们面对最为残酷又最为真实的社会。

  

 

  

说过很多好听的话,幻想过很多美好的将来,还说过要做这些做那些直到变成天边的那一颗星。

  

后来学过科学就懂,所谓的质量守恒定律虽然还是会将你死后的遗骸回炉重造成为一颗星体的组成元素,不过那可能要等到多少亿年之后,连自己所存在过的地球都毁灭掉,那些曾经拼合过自己的部分才能脱离重力的约束来到宇宙空间之中,再等待也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机会抓住一次爆炸,令到自己变成曾经仰望过的星。

  

浪漫被现实一次一次地击沉。

  

等到自己不愿意说出那些只是好听的话,甚至不会再去相信那些言语的时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熟」。

  

 

  

更何况,主播这份职业要求的就是理性的思维,去给那些愿意候在电视机之前的观众们,转述一份刚刚过去的事实,阐释一份公正的观念。

  

 

  

*

  

 

  

不入流的新闻自然不会被放到樱井翔的节目里面出,甚至连报纸大家也不会浪费版面刊登出来。

  

但是总是会有一些杂志小报乐此不疲地用着一些打着擦边球的图片,还有想象能力过于丰富的文字来加墨添彩,贩卖一些甚至未被确明真实的报道来博得社会的眼球。

  

无论是真是假,那一些被恶意中伤过或者只是被流箭误伤的人,是这一些黑心报道的受害者。即使事实在之后会被澄清,但是公众对于那些出现在小报上面的人的目光总是会变得不一样,像是那些文字制造了一个滤镜,只要自己的视线落到那些人之上,就能够通过那些滤镜折射出不一样的形象。

  

 

  

樱井翔坐在即将召开研讨会的会议室里面,看着面前被摊开放在桌面,最新一期的「周刊言冬」,剑眉紧锁着。

  

报道的主人翁和作者都是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两个名字。

  

大野智。

  

和。

  

池田荣作。

  

 

  

*

  

 

  

初识大野智的时候樱井翔才刚升中学二年级。

  

虽然那时候的樱井翔小小只的,但是对于中学生来说不得不算脱俗的容颜,能看出良好家教的举止,极为优秀的出身和家境,还有往往高居榜首的学习成绩,让樱井翔在学校里面,尤其在女生堆之中人气飙涨。

  

这样纯正的优等生也不是能够博得所有人的喜爱,尤其是那一些各种意义上面的边缘学生,对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樱井翔尤其恨之入骨,他们觉得他伪善,觉得他装出好看的样子,像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博取老师和同学的宠爱。

  

得不到的人看着这颗葡萄自然觉得酸。

  

少年哪会像大人一样工于心计。看谁不爽直接在放学的时候将那个人围堵在小巷之中,抡起拳头开打,通过肉体搏击来抒发自己心里面的愤懑。

  

所以樱井翔看着虽然穿着和自己同款校服,但是自己也叫不上名字的人将自己堵在了暗巷里面,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时候,他只能努力从自己的肚子里面企图搜刮出一些在当下能够有实际功用的跆拳道技巧。只可惜那些技巧和其他自己学过一点但是又学得不深的技能,封印在了哪一个记忆的角落之中。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大野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不认识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就冲进圈子来,拉着自己的手撒腿就跑。

  

像是乌云之间被撕裂开来透过的一丝阳光,丁达尔效应将这束阳光幻化成为了聚光灯,投射在自己身上。风雨还没有到来,但是自己已经知道天已经距离晴朗不远了。那一束阳光是按捺不住耐心,率先偷跑过来迎接自己。

  

他被大野智牵着手,眼中看不见前路,只看得见他瘦削而且有点猫背的身体,隐隐约约看见的鼓鼓的脸颊,随着奔跑上下跳动的头发,白衬衫被风带得飞扬。也没有想过他是谁,樱井翔的心里面只余下一个「跟着他就没有错」的想法。

  

有些人的背影能说故事,有些人的背影能够传达情绪,这个人的背影能给别人安全感。

  

两个人跑到了大街上面,后面一直在追赶着自己的脚步声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消失了的。来往的行人看着这两个靠在墙上,不断地扯着粗气的中学生,心里头自然是充满疑惑。

  

 

  

可能是刚刚经历过的「死里逃生」,可能是樱井翔才到大野智的胸前的身高差,也可能是刚刚牵着自己的手的力量和温暖,所有的外部和内部条件都倾向于将面前的这一个人美化成为挥动着小翅膀的天使。

  

大野智用手将过长以致遮挡视线的前发捋到脑后,看清楚贴在自己身边的小人,揉了揉他的本来就已经乱掉的头发,「还好吧?」

  

樱井翔摇了摇头,觉得有点不妥,赶紧点了点头。

  

原来的优等生难得表现出迷糊。大野智笑开,露出两只尖尖的小虎牙。

  

 

  

认识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前辈原来也是个风云人物,上课的时候对老师不满一言不合就当场翘了课,来到学校呆在美术室的时间比起呆在课室的时间还要长,除了美术之外其他科目几乎全部挂着红,听说还用着天线长达3米的携带电话。

  

午休的时候大野智如往常一样推开美术室的门,发现早就已经坐在原来应该坐着模特的石膏座上面背着单词的樱井翔。

  

小小的人儿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欢喜,跳下石膏座拿起放在一边的便当就跑了过来。

  

樱井翔早就摸清了大野智的行程。早上的课上完之后,优哉游哉地到小卖部买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过于甜腻的红豆面包,再猫着背拖着室内鞋走到在学校另一个角落的美术室,吃午饭睡午觉,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当成闹钟,即使迟到了也还是毫无波澜地走回课室里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面。

  

看起来规律的行程里面是不言而喻的我行我素。

  

 

  

两个人有凳子不坐,非要坐到与窗边同高摆放着石膏像的柜子之上。

  

樱井翔将自己的便当盒放在膝盖上面,晃着腿,将里面的饭菜分到能够被拆卸成为两半的盒子之中。

  

樱井翔妈妈是一个大学教授,不是一个全职太太,自己平时也甚少进厨房里面。最近她怀孕了,家里面第三个宝宝在来的路上,樱井爸爸就专门请了个保姆到家里来打料家里的日常。

  

家里面有了煮饭的人,樱井翔也算是能够摆脱小卖部的面包,在学校吃上了便当。

  

用着青春期需要长个子的理由,稍稍拜托保姆将自己的便当加大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将其中一个小盒子放到大野智的旁边,自己自顾自地扯过大野智咬过的面包的一半,单方面地完成了又一次的午餐交易。

  

吃饱了人就容易犯困,樱井翔刚把两个盒子洗干净回来,单词都看没有进去多少个,就眼睛一闭趴在了桌子上面睡过去了。

  

睡了一个上午的大野智也不算困,从隔壁老师办公室拿过寄放在那里的素描本再回到美术室的时候,才发现了原本在自己身边也不算吵闹的樱井翔,现在嘴里面连单词都不说了。

  

 

  

午后的秋风不算萧瑟,从窗外吹出来还是有一种宜人的清凉。

  

流动的空气带动了樱井翔的头发,将他饱满的额头从前发之间露出来。

  

微张的嘴唇之间是稍长的门牙,下排的牙齿虽然有点杂乱但是更加偏向于可爱。

  

包裹着眼眸的皮肤是可口的粉嫩。

  

过于深刻的双眼皮在闭上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出明显的皱褶。

  

 

  

人本来就是对美会产生趋向的动物,尤其是艺术天赋高的人,对于好看的东西更加是敏感地不得了。

  

等到自己回过神来,自己手中的笔就已经代替了手,在白纸之上触碰那一份静止的美好。

  

 

  

地层的一个震动,传到海面翻滚起波浪,到达海岸形成翻天波浪之前总要吸纳沿途的海水。

  

两个人的相互接近,牵扯着原来坚实的岩块朝着对方产生碰撞。

  

如流的时间像是海水,只有积攒到了足够的数量,才能爆发惊人的破坏力。

  

 

  

*

  

 

  

秋会去春会来。

  

昼夜的长短发生着有规律的增减。

  

温度计中的水银收缩又再一次迎来膨胀的时期。

  

一年期植物以一年为生命周期,在一年之内经历发芽生长开花结子再一起回落赖以生存的沃土。

  

世界是规律的世界。

  

但是还是有些东西会挣脱所谓规律的束缚,自由地在自己筑成的围墙之内,隔绝外界的目光,肆意地疯狂成长。

  

 

  

例如豆丁翔的个子。

  

例如用来衡量两个人关系的热度。

  

 

  

确定关系的「口头承诺」,大概就是两个人嘴唇的第一次相抵。

  

大野智沉默寡言,樱井翔苦手于讲述蜜语甜言,对于两个人来说,最为直接的告白,就是两个年轻肉体一触即发的激烈碰撞。

  

 

  

樱井翔在此之前所做的人生规划,一一都被那一天闯进他生活来的人打破。

  

「樱井号」列车的路线原来是「名牌大学-大会社职员-结婚生子-步步高升-圆满退休」然后随着生命的终止缓慢驶进终点站。没有想到这列车在前往「名牌大学」这一个站点的时候就被人诱惑着出了轨,奔向那一个连自己都扎不了根的人。

  

 

  

两个人走得太近,在学校里面关于他们的风声太多太嘈杂,两个人也只有躲到美术室里面寻得一片清净。

  

和他们交好的美术老师们倒是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评论着他们的关系,而且开始站在两个少年的角度开始担心起他们的未来。

  

要不是他们的学校能够直升高中部,大野智可能连高中都读不上,要是选择进修,那样难度不可谓不小。

  

说实话,对于大野智本人而言,上不上大学都是无所谓的一件事情。画画这个东西要是用来作为终身职业的话,虽然对于像他那样真正爱好绘画的人来说会是很幸福,但是对于自己的作品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而且只要是有心,在哪里工作是什么月收入是多少,随时随地都能够进行自己的创作,未必一定要在象牙塔之中才能做得到。

  

相较于大野智的无所谓,樱井翔的意见则是更加坚定。大学,是一定要上的。

  

一个人教育水平,举止修养虽然不能通过那一纸薄薄的卒业状就能说得清楚,但是有一份大学文凭是一份保障。

  

而且,要是可以,他想他们两个人以后能读到同一间大学。

  

难得能够理直气壮地从家里面搬出来,樱井翔无论如何都想要和自己的恋人生活在一起。

  

还在高二的学生,比起应届生更加着急和关心他的学业,每一天下午都拉着他在无人的美术教室恶补功课,还用尽各种手段去打探哪一些大学对于美术特长的学生有优惠政策。

  

终于还是在那一个樱花开满的季节里面,收到了那份录取通知书。

  

他看着信封上面对于他来说有些好过了头的大学名字,甚至不记得了自己有没有给这个学校递交过资料申请过这个学校。

  

 

  

一年之后,自己的恋人用着同一间大学经济学学弟的身份,拉着他两个超大的行李箱,挤到大野智在学校外面租住的小房子里面。

  

那一个优等生在经历漫长的备考之后,像是终于找到机会释放本性,一夜之间将头发染黄,耳钉和脐环同时间被打上,张牙舞爪的小狮子身上忽然长出了很多根刺,只有大野智触碰的时候才会变得柔软。

  

 

  

被扣在肚脐上的银环入口是浓重的金属气息。

  

樱井翔从来不知道这个人柔软唇舌遇上自己的用疼痛换回来的坚硬,是如此让人疯狂。

  

 

  

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像当初他们相识的第一天那样,牵着大野智的手,看着他的背影,让他带自己走上那一条他从未见过的路。

  

只要开拓者是大野智,守护者是大野智,旅途的伴侣是大野智,那么那些未知的存在既是合乎情理又是不值得去畏惧。

  

 

  

*

  

 

  

毕业设计通过毕业展览被赏识,大野智率樱井翔一年先进入社会。

  

因为父亲的缘故,樱井翔没有进入企业,反而进入了当地的电视台成为了一名实习生。毕业之后也顺理成章地留在了电视台,成为了一名晚间新闻节目的主播。

  

 

  

「樱井号」列车背离着轨道越走越远。

  

 

  

大野智的作品也慢慢积累了一点人气,成功召开了第一次的个人作品展览。

  

两个人偷偷去看之前,还想着要是大野智被认出来了,被迷妹们围着要签名的话,那样樱井翔可是很伤心的。

  

结果正主没有被人认出来,被围着要签名的人是樱井翔。

  

 

  

来看展览的人大多都是社会新鲜人,这些人正是樱井翔出演的夜间新闻节目的目标对象。

  

当初按照资历来说,即使是最末番,也不会轮到刚出茅庐的樱井翔担当常规主播。只是这个节目的定位需要给观众带来一些新鲜感以及归属感,而那样同样刚毕业没有多久的樱井翔在这个时候赶好乘上了节目组的快车,顺利增加了自己在电视上面的露面机会。

  

 

  

原来幻想过两个人的美好未来,被现实狠狠地破坏。

  

大野智在外面租用一间工作室来专门进行创作。没有了门禁时间,大野智常在这一间小房子里面废寝忘食地创作着,画得昏天黑地。

  

樱井翔常常是在凌晨下班之后,小心翼翼地回到家,怕吵醒熟睡的人,却发现房间里面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正式将绘画当成了职业,自己的作品终于和金钱放在了天平的两边,再加上了和池田荣作发生的第一次事件,大野智无缘由地变得烦躁和不安。

  

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烦恼在他喜欢的东西的面前变得无限大。

  

樱井翔察觉到自己恋人的变化,但是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和大野智的坏情绪做纠缠。

  

两个甚少将「爱」挂在嘴边的人,现在却开始质疑两个之间所谓的「爱」。

  

 

  

这么想想,两个人一个是理性动物,一个是感性动物,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到底是凭借着什么两个人才能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或许是少年时期浓烈的热情,还有认为只要靠着爱就能够走到最后的盲目的自信。

  

但是那些东西在生活里面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即使相拥躺在床上,距离被拉近为零,甚至距离达到了负数,也开始感觉了对方的疏远。

  

 

  

不断地埋怨着生活是不成熟的表现。

  

成熟的人发现了问题应该会有解决问题的觉悟。

  

他们最后选择的方法是分开。

  

 

  

樱井翔搬出了两个人的家。

  

 

  

*

  

 

  

关于池田荣作这个人,可以说的东西就少了很多。

  

当初大野智第一个个人展览召开了之后,虽然没有说是一炮而红,但是也还是获取了不少的知名度,同时有好几家报刊杂志上门来想要采访大野智。

  

大野智本来就是一个不甚言语的人,而且他觉得自己要说的话都表现在作品里面,该懂的人会懂,不懂的人那也不用强求去弄懂了,于是拒绝了所有前来的记者。之后还是有几个记者继续上门来,通通都被大野智回绝了。一而再再而三,再怎么不服输的记者知道这不是所谓的欲拒还迎,于是打断了在大野智身上的念头,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大部分艺术家都有或多或少的怪脾气,那些美术记者自己本来应该是最懂得的了。

  

但是只有池田荣作这个人,认为大野智才刚刚开了第一个个人展览就那么心高气盛。自己来采访他是他的荣幸,但是他却给了自己一个闭门羹。于是通过自己手下的笔将大野智描绘成为恃才傲物自视甚高的人,将大野智连同他的作品贬得一文不值。

  

那时候樱井翔还和大野智在一起,无论是作为大野智的恋人还是一个新闻人,面对这么一篇不实的报道他怎么也看不过眼。于是就找上了大学和他们同校现在做了一名律师的松本润,狠狠地告了池田荣作一发,让他赔了好大一笔赔偿。

  

大概梁子就是从这里结下的。

  

 

  

赔偿是拿到了,但是大野智的名声用了很久才恢复过来。更何况真是因为他,原来就安静的大野智更加封闭自我,这个或多或少导致了两个人后来的分开。

  

 

  

现在大野智的第四个个人展览在即,这个幺蛾子在这个时候又出来作妖想要参大野智一笔。

  

 

  

而这一次,他拿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最为致命的东西来向大野智开刀。

  

他指责大野智抄袭。

  

 

  

在那一篇报道里面,池田荣作拿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匈牙利现代画家的作品来和大野智历年的作品进行比较,从画法构图画风笔触一一进行比较,得出了抄袭的结论,最后指责他利用着这位画家的低知名度,来填补自己日渐枯竭的灵感。

  

开玩笑,樱井翔刚刚接触大野智的画的时候,那个人大概连匈牙利是一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会进行抄袭。

  

这一篇报道无论是真是假都会对大野智的个人展览甚至是他作为一名画家的前途做出影响。

  

 

  

但是从这一份杂志上市直至现在,大野智或者能够代表大野智的人出来澄清这一件事情。

  

不知道他的电话有没有更换过,不过就目前而言打不通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会议室里面逐渐坐满了节目组的人,开始了今晚直播的研讨会。

  

樱井翔的大前辈,也是这一个节目的支撑村尾前辈看出了樱井翔的异样,也看到他放在手边的「周刊言冬」,眉头一皱,直接就在两个新闻的间隙之间点了樱井翔的名字。

  

整一个会议室的视线都投向自己身上,樱井翔嘴唇张开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只将「抱歉」两个字说出口。

  

明明自己眼前就是一群为着能够做着公正报道而奋身的人们,但是自己的前男朋友被不实的报道伤害着自己却只能感受着无能为力,自己一点东西都做不到。

  

村尾主播看着状态一点都没有回复过来的人,只将今晚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新闻交给樱井翔,并且在研讨会结束之后让他去找回他自己。当然,可不能错过今晚的直播。

  

 

  

樱井翔从进入节目组以来一直都受到村尾主播的照顾,甚至在现在,他都还是支持着自己。

  

 

  

两个人从前租住的公寓本来就是为了方便樱井翔上下班而找了电视台附近的房子,所以才花上了十几分钟,樱井翔就来到了那扇门前面,看着原来写着「樱井大野」的门牌现在只余下「大野」两个汉字。

  

他按下门铃,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

  

在这个时候,他也应该不会到工作室去才对的。

  

樱井翔从钥匙圈上面分辨出许久没有被使用过的钥匙,插到门上,将门拧开了。

  

 

  

起居室里面摆放着等待晾干的油画作品。此时房间里面,只有他曾经的书房亮着灯。

  

他轻轻推开那一扇没有被紧闭的门,看着原来属于自己的书房几乎还是保持着原样,只有靠近玻璃窗的那一个角落被改造成为了工作区域,小小的人缩成一团睡在地上,压在身下的是一幅巨型画作的铅笔草稿。

  

明明不是很会用电脑的人,房间里面没有关上的电脑上面显示的关于自己的池田荣作的那一篇报道。

  

 

  

空调开得很猛,但是吹不动四个角都被压着的纸张。相比之下,大野智的身体发着明显的滚烫。

  

许久不见变白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曾经哭过的痕迹,就连他脸下贴着的白纸,也是泛着褶皱。

  

左手食指上随意地贴着创可贴,大概又是削笔的时候削到了手指头。

  

所有的所有都在樱井翔的心里面翻起了名为「心疼」的酸楚。

  

 

  

在尝试将大野智抱回房间里面的时候,怀里的小人被动作弄醒了。

  

两个人视线相交,在认清了眼下的状况之后,大野智反而往樱井翔的怀里面缩了缩,继续睡了过去。

  

樱井翔哭笑不得,将他放在床上小心地将自己抽离出来之后,找到了家里面的体温计,确定了大野智的确是发着烧。

  

踩着直播之前最后一次确定的线,樱井翔到外面给大野智买了一份粥和退热贴退烧药,在床头留了一份等节目直播之后会回来的言,立刻赶回了电视台。

  

反省会上面樱井翔自然又被点了名,这一次他好好认真地道了歉,并且承诺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给节目组的大家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节目组里面最讨人喜爱的人之一,樱井翔做了这样的承诺,大家也不好意思继续追究下去。

  

 

  

樱井翔打开门的时候,大野智正在叼着体温计贴着退热贴,放着刚刚录制好的樱井翔的新闻节目,在厨房里面热着已经放凉的粥。

  

他看见樱井翔回来,原来就发着热的脸变得更加滚烫,比得上在锅里面翻滚着的热粥。

  

 

  

小小的一碗粥,因为大野智的猫舌,用了很久才被喝完。

  

才刚睡醒的人,即使吃了退烧药,一时半刻也没有那么快就有再一次睡着的欲望。

  

樱井翔洗好餐具的时候,大野智才将身上被闷出来的汗洗干净,从浴室里面出来,看见樱井翔还没有走,气氛有点尴尬。

  

「翔君今晚要留在这里吗?我去找一下应该还有你留下来的衣服。」

  

樱井翔跟着大野智走进卧室里面,看着他在自己的衣服堆里面判断哪一件是樱井翔留下来的衣服。

  

他也不急,坐在床尾看着大野智找衣服,「所以那个人你要怎么办。」

  

「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是因为第一次有我帮你解决啊,这一次如果我没有来,你就什么都不做等着被那些人欺负吗?」

  

大野智终于找到了一件能够充当睡衣的长袖衣服和短裤,再拆了一条新的内裤放在最上面,拿给樱井翔,「可是你现在不是来了吗?」

  

坐在床尾上的人看着大野智脸上的笑,没有接过衣服,反而顺着他伸过来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面,「你说你是不是偷穿前男朋友的衣服。」

  

大野智的烧恐怕一时半会都退不下去,「谁叫我前男朋友不把……」

  

剩下的半句话,被樱井翔用嘴唇接过来,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

  

 

  

*

  

 

  

敢把松本润从休息日的睡眠之中叫醒过来,并且让他回去事务所的人,大概就只有樱井翔一个人。

  

但是毕竟关乎自家两个学长加挚友的事情,松本润即使有什么起床气也只敢发泄在被他从休息日里面召唤过来的助手身上。

  

不用明说,松本润也知道樱井翔找自己是要做些什么事情。

  

「这个人本来就有前科,要是真的正式起诉他,打赢那一场官司也不难。只是要找到证据证明大野前辈不是抄袭,那样就很难了。」

  

大野智在樱井翔留在家里面养着病,但是即使他在,顶多也只会说一些自己的画就是自己画出来的之类的话。

  

「要是能够证明前辈的画在那个人的画面世之前创作出来就好了。但是现在的年代鉴定没有办法准确鉴定这十几年才被创作出来的作品的具体年份。

  

 

  

樱井翔回到自己居住的家,将尘封已久的相册通通翻出来。

  

有一年他父母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部照相机,而对于那个时候的樱井翔来说,见到的最美的风景当然是大野智。

  

两个人之间原来即使安静也不觉得不自在的氛围被不断的快门声侵扰。

  

在樱井翔一个人的镜头前面大野智的话就变得多了,一直说着「有什么好拍的啊」「好丑啊」「我就不会做表情」之类的话到处躲避他的人和照相机。

  

晒照片的时候才发现拍过那么多的照片,而且都是大野智一个人的。

  

那个时候就在想着要是大野智那一天红了,这些照片就可值钱了,但是就算到那个时候大野智的专属摄影师也只能是樱井翔。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这些相册,取代了原来应该也被带走的一部分衣服,在同样方方正正的行李箱里面制造出很多不必要的空隙,跟着樱井翔离开纸片上面的主角。

  

只是没有想到这些照片是要在这个时候能派上用场。

  

 

  

樱井翔坐在地上一页页地翻着,随着年代的靠近而逐渐回忆起两个人的过往来。

  

这样想想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有幸能够遇上这样的一个人,是多么地有幸才能挤进他原来只有画画的生活里面。

  

在他的性格开始因为池田荣作的污蔑而变化的日子,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发了什么样的神经才会不留在他身边陪他度过他的黑暗期,而且选择离开他。

  

自己指责过他的变化,但是人又不可能故步自封,要是所有的东西所有的日子都像是复制粘黏出来一样,那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了?

  

所谓的规律和规则,只是人创造出来惩戒异端的道具而已。

  

但是又有谁可以说得清楚,异端的存在难道不是上帝的默认吗?

  

那样他们又凭什么被那些胆小的人束缚住。

  

敢于放飞自我追逐自由的人,才是勇敢的人,才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人。

  

那一个我行我素,不被规则束缚的大野智,才是那一个改变樱井翔的人。

  

 

  

*

  

 

  

开庭的日子正是樱井翔结束里约奥运取材回国的日子。

  

才刚到了法院门口,就听见了大野智胜诉的消息。

  

还没有来得及进到里面庆祝胜利,还在舆论漩涡中心的两帮人就已经从法院门口出来。

  

相叶和二宫在前面为大野智开着路拦着出租车,松本在一边为大野智抵挡着记者的长枪短炮,池田荣作逮住了落单的大野智,想着即使在官司之中落败了,也要在拳脚上面占回些便宜。

  

还没有来得及落下的拳头被捉住,在少年被欺凌过之后恶补的跆拳道技巧在此时终于找到舞台,樱井翔一个过肩摔,连同之前池田荣作想要偷袭大野智的画面全部收到了记者的相机之中。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大野智回头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下一秒就被那个人紧扣着双手,带离了人潮。

  

 

  

曾经走在前面的人是大野智。

  

现在走在前面的人是樱井翔。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当年被风扬起的是校服白衬衫,现在被风扬起的西装外套。

  

 

  

*

  

 

  

以为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场舆论风浪,没有想到第二天出现在小报上面的是当红主播樱井翔疑似出柜的消息,配图是昨天在法院门口樱井翔的英勇表现和两个人十指相扣离开的背影。

  

比起樱井翔更早醒过来的大野智,拿着手机将睡梦中的樱井翔摇醒,将那个报道指给他看,「怎么办啊,翔君。」

  

樱井翔接过手机,只是看了个标题就将手机丢到一边,把大野智抱回被窝里面,「还能怎么办啊,私奔吧。」

  

 

  

在两个人在被窝里面吹着空调讨论着要私奔到哪一个海边小岛的时候,松本润所在的事务所就将樱井翔早就准备好的声明发布了出来,坦诚自己已经和大野智相恋近二十年,不奢望全社会的人都能够接纳他们和祝福他们,但是大野智是自己的选择,自己是不会改变的。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东西能够十全十美,但是总有人能够将你身上的缺点浪漫化。

  

理性和感性,规划和变化,束缚和自由,从来就不是绝对对立的。

  

七十亿个人有七十亿个想法,闲言和荒谬难免混杂其中,但是我在乎的只有你过得好不好。

  

我们不必要去迎合他们的意见,你的敏感和细腻,只需要留给我就足够。

  

围墙之内,只得我共你。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18 Jun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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