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阿瓜┬┴┤_·) 。






然而一切欲念愿望听得太多
越会想重头开始地走过。
 
 

【竹马】地平线

*

附带视频的邮件才刚显示发送成功,收件人的电话就直接打过来了。
二宫和也坐在地上,盯着电话上松本润的名字,想着就这点时间他大概连视频都没有下载完。
同一个舞蹈室的dancer经过他的时候扫过了他的头发,把没有注意到他的二宫和也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看他。
「今天我先回去了。」
「嗯,」二宫和也把头低了下来,「嗯,今天辛苦了。」
玻璃门被打开又被关上,整个舞蹈室只留下他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二宫和也向后一倒,躺在了地板上,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一头人声和音乐声混杂。二宫和也一听就能听出来,松本润这个时候还在排练室商讨着巡演的事宜。
刚想开口说现在都多晚了现在还在工作真是辛苦了,但是二宫和也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意识到工作到这个时候的人不只是松本润和他的团队。

二宫和也听见松本润点开了他发过去的那段视频,也听到了松本润在这个点数略显阴沉的声音,「还在舞蹈室么?」
「嗯。」二宫和也整个人大字摊开,正面朝着只开了一半灯的天花板,「你先看。」
两个人之间忽然陷入了一段沉默,二宫和也也只听得见各种声音混合起来的杂音。
松本润的安静在这个时候反而让二宫和也担心起来。松本润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不然也不会坚持担当自己个人巡演的监督,自己拍板通过所有的细节。

「挺好的。」
「就这样?」
「难道你还想我说不好吗?」
二宫和也将那句「你平时说得还少么」吞回肚子里面,「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好了。」
「……你现在方便过来么?」
二宫和也再次抬起眼睛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虽然他接下来没有别的安排,但是没有安排的今天也都只剩下不多的时间了。现在要是还过去松本润的那一边的话,怕是没有凌晨两点钟自己都走不掉。
他叹了一口气,将发带从头上摘了下来,「这通电话你有开扬声器么?」
他这样一问,松本润立刻就捕捉到他话里面的潜台词。没有开扬声器的话,就算他直接拒绝了,也就只有松本润一个人听得见而已。
「你不过来了是吧?」
「太晚了。」
大概是松本润那一边已经习惯了,语气里面也丝毫没有一点不快的意味,「那明天呢?这次演唱会歌单还没有定。」
这样一问,二宫和也自然就将这样的询问理解成为对他白天工作时间的询问,「可以。」
「我等一下将我的想法整理一下,发到你的邮箱,你看看有没有能够修改的地方。」
「好。」
「晚上呢?」
「晚上不太方便呢。」
「有课么?能找人替你上么?」
「晚上我要去相叶家吃饭。」
松本润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回日本了吗?我怎么没听说。」
「明天裕介家大公主生日,相叶他妈妈让我回去吃个饭。」
「他们家是直接把你当成他们家儿子了吧。」
「不知道呢。」
松本润那一边的背景杂音忽然变小,应该是细心地从排练室走出去了,「对了,你和相叶怎么样?」
「现在才来用这个来问候别人会不会太迟了一点。」二宫和也吐槽完,翻了一个身,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就看见了镜子里面扭成一团的自己。「就这样咯,没有什么变化。」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飞过去他过去那一边替我庆祝生日么?」
听到自己之前随口说出的借口,二宫和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千里迢迢从这里坐上洲际飞机,飞到地球的另一边去,似乎要找上很多理由才能够成行。
去到那一边替共同的好友松本润庆祝生日好,为一起喜欢上的偶像男团庆祝出道纪念日也好,还是替他妈妈帮他带一些明明用国际包裹寄过去的东西也可以。反正从这里到那里,中间总要有大大小小、好听或者不好听的理由存在着。
怎样都好,反正只是一句简单的想要见他,这样就不行。
「还庆祝生日呢,」二宫和也浅浅地笑了一声,「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可能连你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他那边可以买到我的专辑的。前年我那张专上市的时候他还特地买来拍给我看呢。」
贴心到可爱的恋人特地买一张松本润的专辑然后拍给本人看,二宫和也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情。不过出于对自家男友对于手机自带摄像头的高效利用的熟悉,二宫和也也没有什么觉得好奇怪的。
「你这一次世巡会到他那里去么?」
「行程你不是有么?什么时候到哪一个城市去,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吧。」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会不会,专门把他约出来,见一个面什么的。」
「如果有时间的话,应该会吧。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要是他能够和你见面的话,应该会挺开心的。」
「想他了?」
「没有。」
「嘴硬。」
「……没有。」
二宫和也听到松本润在电话另一边捂住了话筒,说了点什么不是和他说的话,接着才回到他们的对话来,「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那你回去吧。」
「嗯,明天见。」
「明天见。」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世界好像整个都变得安静了。
眼睛在看习惯了灯光之后,再看向暗的地方的话,会看见原来的光斑在自己的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影。
他在光和暗的地方来回地看了几回,看得眼睛都开始发疼,才终于愿意从地上爬起来,东西收一收就关灯回家。




原来能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只有二宫和也和松本润两个人,相叶雅纪是后来才加进他们的小队伍来的。

相叶雅纪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一年,在初二那一年插到了二宫和也那个班去。
班里的新同学高高瘦瘦的,被老师安排在课室的角落,坐到原来就是第一阴沉少年二宫和也的后座,成为了原本方正的班里唯一突出来的一角,和二宫和也一起加强了整个班的低气压。
按照少年漫画发展的套路,这样长得好看的插班生往往是自带主角光环在必要时候能够出手拯救世界的英雄角色。但是从二宫和也用自己从小就不太直的背脊观察后座已久的结果可以知道,他的新后座怎么看也只想一整集剧情下来连台词都混不到一句的路人甲而已。
人安安静静的,变声期的声音沙沙哑哑的,语气却总是甜甜糯糯的,理科成绩挺好的但是文科成绩差了点, 头发有点长不过很好看,没有什么朋友,没有加入社团,总是一个人吃午餐,骑过一天的自行车回学校但是只在那一天骑过自行车回学校,睡着的时候呼吸声会比平时都还要沉重一点。
将自己观察后座的结论,在脑海里面列成一个虚拟的列表的时候,二宫和也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做些只有stk才会做的事情。



好朋友松本润的血好像是自从出生以来,就比普通人要热上半分,活生生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一部真正的热血少年漫画。
自认为是漫画男二的二宫和也,在体育课上看见漫画主角不幸摔倒来主角必经的一次小磨难,自动自觉自告奋勇陪着膝盖都擦破皮的好友去到医务室,然后在听见医务室的小姐姐说这伤口处理起来需要点时间,就自动自觉自告奋勇把发小丢到医务室,自己把体育服换了就准备回课室远离田径场即战场的体育课。
结果门一打开,就看见了在自己位置上趴着睡觉的相叶雅纪。

二宫和也一直知道自己的后座可以不去上体育课,但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回课室会遇见他。
他连脚尖都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是在拉开凳子的时候把后座的人吵醒了。
二宫和也看见睡得惺忪的相叶雅纪抬起头来,有一小撮前发翘了起来,脸上还有着泛红的压痕,说起话还是照样沙沙哑哑却甜甜糯糯的,「下课了么?」
「没有。我先回来的。」二宫和也忍不住,伸出手将那一撮不安分的头发压了下去,「你继续睡吧。」
相叶雅纪乖乖地重新趴了回去,被埋在手臂之间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不太一样,「二宫同学你是身体不舒服么?」
「不是我。松本他摔伤了,我把他送到医务室就回来了。」
「嗯……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真的有事的话他会哭的。」原来已经坐好的二宫和也犹豫了一下,将身子转过来面向了相叶雅纪。
大概也意识到前座同学的动作,趴着的相叶雅纪抬起头来,下巴抵在自己手臂上,黑圆的杏眼朝着二宫和也眨了眨,「怎么了?」
「相叶同学……身体也不舒服么?」
二宫和也知道这个问题有点敏感,但是相叶雅纪只是歪了一下头,「也不算吧……要怎么说呢……」
「嗯。」
「我这个地方,之前做过手术,」相叶雅纪将那二宫和也认为有些长的头发撩起了一边,让窗外的阳光刚好可以打到他发下的疤痕上,「好是好了,但是我叔叔说那里还是挺脆的,让我要小心一点。对了,我叔叔就是做医生的。」
二宫和也想到他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鲜血淋淋的手术镜头,又想到了电影里面的变态杀人魔把受害者的颅骨开了受害者还是依然有意识的画面,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会痛吗?」
「做手术的时候我昏迷了,连自己痛不痛都不知道啦。」相叶雅纪「呵呵」地笑了几声,「不过那个时候我妈都快要被我吓死了。」
二宫和也眼睛一直移不开相叶雅纪的疤痕。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这样的人,这样真正接近过死亡却逃过死亡的人。
「是生了什么病么?」
「不是啦,只是踩车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了。」相叶雅纪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将眼睛低了下来,「想要过马路的时候,没有看到后面来的车。然后就……嗯。」
「我能摸一下么?」
相叶雅纪明显被二宫和也的要求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会儿。
「哪里?」
「就那一道疤……」

「可以啊,」听见这句话,相叶雅纪立刻就再一次把头发撩起来,「不过我昨天没有洗头。」




好像只要把他们之间那道纸糊的墙踹破之后,所有的交往都会变得自然而然和光明磊落得多。
他们两个人优越的地理条件一开始是二宫和也的好奇心之源,接着就变成了非典型友谊关系发育的温床。
二宫和也缩到凳子下面的脚有时候会被相叶雅纪伸前来的脚触碰到;相叶雅纪放在桌子角落的橡皮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二宫和也的桌子上;二宫和也把头往后仰的时候有时候会碰到趴在桌子上小睡的相叶雅纪的头;相叶雅纪会在二宫和也将资料往后传的时候故意去抓二宫和也的手来报自己的橡皮之仇。

作为主角的瘸腿少年松本润少看了一整季剧情,就算有二宫和也的前情提要,也不是很懂为什么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就能够迅速建立起革命情谊。
但是他更加好奇的是这个旧朋友的新朋友四舍五入就是自己新朋友的朋友用的究竟是什么洗发水,为什么可以在两天没洗头的情况下都可以让头发保持这么干爽飘逸柔顺的状态。


「大概是脑子被车撞过之后留下的副作用,和洗发水没有什么关系。」
相叶雅纪是这样和松本润说的。




相叶雅纪这个月的值班表被打印了出来贴在了电脑旁边。
二宫和也随手将双肩包丢到了地上,凑到书桌那边去,确定了相叶雅纪在他那一边应该刚上完夜班,才给他发了一句「回到家了。」

相叶雅纪的回复在二宫和也钻进浴缸的时候才来到。「你睡了么?」
从暖水里面拿出来的手还是湿漉漉的。二宫和也将一边的毛巾扯了过来,擦干了手上的水珠,「在泡澡。」
相叶雅纪在这种事情上总能表现出超人的反应能力。几乎是在信息显示已读的下一秒,视频的请求就出现了在二宫和也的手机上。在水里的二宫和也笑得不能自已,差点就抓不住手机让它和自己一块儿泡鸳鸯浴了。
笑够了之后二宫和也还是按下了拒绝键,切到了和他的聊天界面去。他想着要不要把今天和松本润聊到他的事情告诉他,但是在输入框里面刚打了几个字符,便把它们逐个逐个删除了。
有些事情好像也有一个赏味期限。刚刚诞生的时候是最新鲜的,无论是当事人自己还是别人,都能为这件即时趣事乐上半天。但是随着新闻变成了旧闻,再加上文字的再加工总能够模糊了分享者的情绪,迟来的分享大多换不来最理想的回应。
还是想要亲口和他说,自己当下的感受。

这该死的距离。


二宫和也还是按下了按钮,给对方发送了FaceTime的音频申请。
第一声提示音都还没有来得及响起,相叶雅纪就已经按下了接通键,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提前咳了两声。
电波将话筒收入的各种细节传送到二宫和也的耳边,纸张翻页的声音,手机提示震动的声音,不小心被碰到机械键盘的声音。二宫和也听着从电话扬声器传来的清嗓声,不由自主将身体往下沉,将暖水没过自己的肩膀。
相叶雅纪的嗓音在变声期之后沉淀成一种沉稳,和二宫和也说话的声音依然轻柔,语气却因为委屈而带有一种撒娇的感觉,「想视频。」
「我在洗澡。」说出来的话在透过氤氲的湿气之后撞到了浴室的防水瓷砖上,反射成为了层层叠叠的回音输入到了手机的话筒之中。
「洗澡也能视频啊,你手机不是防溅水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啊,相叶雅纪。」
这种几乎是放在明面上的想法就算被戳破了,相叶雅纪也只是继续保持那种近乎撒娇的委屈语气,「我好久没见你了。」
相叶雅纪这样的话让二宫和也心一软,说的话也变得温柔起来,「那我现在出来了,等我一下。」
「嗯。」

二宫和也从浴缸里面走出来,胡乱地用毛巾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快速套上当成家居服的t恤短裤,走出了浴室。
他在茶几上架起了自己的平板,让半干的毛巾随意地搭在他半湿的头发上。
视频的请求立刻就被通过了。
「这样满意了么?」
出现在平板里面的相叶雅纪大概也在那边看见了二宫和也,原来没有表情的脸立刻就笑开了。「其实刚刚在浴室里面效果可能会更好。」
「哦。」他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声,趴在茶几上,只让自己的半个头出现摄像头之中。他手指在摄像头之外,轻轻地扫过屏幕上面的相叶雅纪。
相叶雅纪估计是在下班之后换过衣服。现在的他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戴着玳瑁眼镜在书桌前面翻着报告,在低清的视频画面里面活脱脱一个少年样子。
或者说这才是他印象里面相叶雅纪的样子。

「不困么?」
「还好,喝了很多咖啡来着。明天你是不是要回去吃饭啊?」
「嗯。」
「有给小春买礼物么?」
「买了部NS。我问过裕介才买的。」二宫和也继续保持着只露出半个头的「低姿态」,摸过自己的手机就解了锁。
他拿过手机原来是想要玩P&D来着,但是鬼使神差地,他点进去了手机里面的浏览器,将「相叶雅纪」的名字输入了搜索框。
相叶雅纪已经重新低下头,在看着的报告上写写画画,「钱我给你转一半吧。」
「其实我不是很介意你转我全部的。」
置顶在搜索结果的是一篇人物专访的翻译。专访的链接早就已经变成了曾经被点击过的颜色。
二宫和也还是点了进去。早就被浏览器缓存过的网页内容,在瞬间就出现在他的手机界面上。
「就当我们两个人合送了一份嘛,反正我在这边也没办法送她什么。」
「或者你可以转我全部,然后我和小春说只是我们两个合送的,反正我不说你不说她又不知道。」
「哪有这样骗小孩子的。」
「我到店里买回来送到她手上,也算是投入了劳务了吧,怎么就叫骗小孩子的。」

手机上面的相叶雅纪穿着合身的西装坐在沙发上,原来柔顺的头发被发胶固定在脑后。本来应该是帅气十足的画面,却因为医生脸上略显僵硬的笑容而显得违和。
杂志的专访翻译被挂到日本的官网之后,二宫和也就这张照片笑了亲生的男朋友好长一段时间。相叶雅纪的应答经历了一种无可奈何到无路可走的变化,从一开始的「不习惯面对镜头」到「这修图修得有点不自然了」,再到最后的「这篇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撤下来」。
平板里面的相叶雅纪单手托着头,圆珠笔在指间旋转着,「反正你自己拿钱就好了,账号密码你都知道的。」
「发票要给你扫描一份么?」二宫和也将手机靠着平板立了起来,把一动一静两个不同状态的相叶雅纪放在了一起,也学着他的样子撑着头去看大小屏幕中的恋人。
这样的感觉很奢侈。屏幕那一边的相叶雅纪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却因为不习惯镜头就只能留给公众一副僵硬的笑脸。这样的反差让二宫和也产生了一种,是自己偷偷将他那些灿烂的笑颜藏起来独享的错觉。即使明知道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能够接收到他的那份甜度,但是恋人这个身份允许了二宫和也进行臆想。
就是这样的感觉,或是这样的错觉,太奢侈了。
和这个人在一起,太奢侈了。

「你喜欢吧。」在地球另一头的相叶雅纪随意地扫过屏幕,见到了半边脸挤成了一团的二宫和也,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没事。」二宫和也将手机收了回来,靠着沙发的身子往下滑,下沉到了摄像头也捕捉不到的深处,退出浏览器切到了P&D的游戏界面,「没事。」


松本润的邮件刚好在二宫和也打完一个副本之后送到他的手机上面。说好的是感受,但是发过来的更偏向是建议的文字还被专门分了门列了点,看起来很是正式。
他抬起眼睛看见相叶雅纪已经重新低下头去,便将自己的身体小心挪到沙发上。

松本润给他的修改建议大至伴舞的队形变化,大到某个手部动作的角度,很是体现了他那一份什么东西都要努力做到完美的性格。
二宫和也调整了一下自己头在抱枕上的位置,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躺着,戴上耳机点开了他给松本润发的那个编舞视频。
本来他在家里都不怎么想动,再加上他才刚洗完澡不想再出一身汗,舞步的回忆和修改大部分都在他脑内的想象空间里面完成的。
他编舞的这首歌是松本润新专的主打。这首歌和松本润以往的jpop风格都不太一样,加入了很多电音,节奏感十足。二宫和也第一次听这首歌的demo的时候就脑海里面想像出大部分的舞蹈动作来。他和松本润开玩笑说,这样的歌要是真的交给他来编舞的话,说不定会累死松本润和整个舞团的。

那个时候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松本润听见这句话之后,不屑地说了句来啊看一下谁比谁更快累死。



松本润是初二那一年的暑假,签约到他现在的那一个事务所去的。
才刚签约的他还没有正式出道,只能够和很多像他一样年纪的男孩子出演一些综艺节目,或者在已经出道的前辈的演唱会上做些伴舞的工作。但是尽管是这样,个子还没有开始长的人气就已经窜高,工作不断。


打小的好友没有空陪自己玩,二宫和也就算只是想找人和自己一起拯救碧奇公主都找不到伙伴,只能将忍痛割爱,将家里面2p的手柄的使用权转交给了新朋友相叶雅纪。
相叶雅纪顶替了松本润的位置,成为了二宫和也的新机友,最开心的人是相叶雅纪家的美千代妈妈。
担心自家那怕生的大儿子去到新班级之后找不到新朋友的美千代妈妈,把愿意和相叶雅纪玩的二宫和也当成是第三个儿子,隔三差五就托相叶雅纪给二宫家送自家腌制的咸菜,又把二宫和也叫到家里来吃饭留宿。
受到礼待的和子妈妈自然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对长得高挑又清秀的相叶雅纪比自家的亲儿子还好,还总把买回来的手作梅干当成回礼送给相叶家。两家家长的关系比两个儿子的关系还要和谐。



但是越过机友关系到达情人关系,这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那天晚上二宫和也在相叶雅纪家吃过饭之后,就顺其自然地留下来,再顺其自然和两兄弟玩游戏玩到大晚上,最后顺其自然地穿着相叶雅纪的睡衣钻进了相叶雅纪给自己铺的床被之中。
但是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认床还是相叶雅纪家的地板太硬了,二宫和也辗转到半夜都没有办法彻底入睡,只感觉腰窝那个地方总是悬空撑着很累。
他听到相叶雅纪在自己的床上和被子床单摩擦的声音,不知道对方是睡了还是没有睡,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地问了一句,「相叶氏?」
床上的相叶雅纪用鼻腔哼了一声回应二宫和也,听上去和他平时在课室半醒半睡的时候,被二宫和也打扰发出的声音很像。
二宫和也大胆了点,声音也放大了,问他,「相叶氏,我能不能到床上睡啊?」
相叶雅纪用哼了一声,将身体挪到墙边去,给要上床来的二宫和也挪出空位来。
得到允许的二宫和也自动自觉将自己的枕头放到相叶雅纪的枕边,薄被一掀就睡到了相叶雅纪的身边了。
明明身上穿的是相叶雅纪的衣服,枕的是相叶雅纪的枕头,原来盖的是相叶雅纪的被子,但是只有在和相叶雅纪本人的距离缩短到只要点头就能够亲到他的后颈,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名叫相叶雅纪的气味在自己的鼻腔徘徊。
那种味道不是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不是洗衣液柔顺剂的味道,就是这个世界就只有相叶雅纪这个人才会发出来的气味,独一无二且不可复制。
就是嗅着这个气味,二宫和也身体的某个位置就擅自起了没法自控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什么东西,原来背对着二宫和也的相叶雅纪翻过了身,吓了本来就心虚的二宫和也一跳。
被子之下,相叶雅纪的脚掌沿着二宫和也腿毛甚少的小腿往下,蹭到他的双脚之间,在黑暗之中用着他擅长的甜糯语气,呼出了一句,「nino的脚好凉啊。」
二宫和也夹住了相叶雅纪探过来的脚掌,筋骨的起伏通过体温的交换反馈给他。
他身体内部热量循环得有点不畅,起码现在的他脸颊和下身都滚烫得不得了。他希望相叶雅纪不会发现,他祈求相叶雅纪不会知道。
正如他所愿,相叶雅纪只是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在黑暗之中又呼出一句轻柔,「手也是么?」

二宫和也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然后相叶雅纪握了一整个晚上。


相叶雅纪和二宫和也在一起了这件事情,怎么说他们两个共同的好友都理应获得被率先通知的名额。但是趁着松本润不在才偷偷发展秘密关系的两个人,觉得这件事情怎么说都不好说,怎么说都会分裂他们这个小团体,怎么说都该被压下去,便将这件事情偷偷藏了起来不告诉松本润。
好在松本润那从娘胎带出来的浓眉大眼不是白长的,一眼就能看出年上两个人看向对方时候眼里那种酸酸甜甜的小心思,立刻就名侦探上身一举拆穿了他们的小秘密。
和他们担心的不一样,松本润不仅没有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表现出一点不开心,反而从情人节班上收到过最多巧克力的国民弟弟这个角度表示,十分赞同他们一个白色情人节回礼会回止汗剂的笨蛋一个除了棒球和游戏和松本润相叶雅纪之外别的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公认第一阴沉少年的结合。

「一下子就解决了两件心头大事呢。」这是当时只长到了相叶雅纪和二宫和也肩膀高的松本润的第一句原话。

「但是你们现在这样和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呢?」这是当时只长到了相叶雅纪和二宫和也肩膀高的松本润的第二句原话,「不是也是中午一起吃饭,下课一起回家,周末就耗在一起而已么?」

有区别么?
当然有啊。
他不会每天都想看见松本润吧?
他不会想要每天和松本润聊天聊到睡过去吧?
他不会将晚上家里煮了汉堡肉这样的零丁小事都想要告诉松本润吧?
他不会反反复复在梦里见到松本润,不会在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想要将还记得的梦境告诉他。
他不会想要和松本润分享自己的点滴心情,不会对他产生触碰拥抱亲吻的冲动。

就算的确只是做着一样的事情,但是和相叶雅纪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是不一样的啊。
就好像自己原来苍白朴素的心,穿过了这道透明的三菱镜,结果折射出缤纷的七彩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心头上两块大石就能放下来了。」这是当时只长到了相叶雅纪和二宫和也肩膀高的松本润的第三句原话,「对了,不过你既然是那一边的话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二宫和也梦见自己在楼梯上踩空,浑身轻微抽搐了一下,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他将耳机摘掉,看向茶几上的平板,但是原来屏幕里面的主人公已经不在了。

没有吹过的头发还是半干。二宫和也坐了起来,将掉到地上半湿的毛巾捡了起来。
相叶雅纪这个时候捧着一杯可可回到书桌前面,重新端正坐好,「刚刚是睡过去了么?」
「嗯。」二宫和也摸了摸自己那乱到一定程度的头发,张开嘴打了一个超大的哈欠。
相叶雅纪小小地抿了一口热饮,眼睛看着才刚醒过来的二宫和也,「睡吧,你那边很晚了。」
「嗯。我先吹个头。」说着要去吹头发的二宫和也还是倒在了沙发的抱枕上,脚伸到茶几上,企图用脚趾挂断他和相叶雅纪的视频通话,「挂了哦。」


*


「nino你说句话,我找不到我手机了。」
刚刚才说要去洗手间的人声音重新在手机扬声器里面出现。二宫和也问也不用问,就知道相叶雅纪现在肯定是在一片黑暗中摸索他不知道掉到哪个夹缝的手机。
可是明明天黑的是自己这一边。相叶雅纪的那一边太阳估计还高悬在天上。
但是他总是这样,说着看丧尸电视剧要拉上所有窗帘关掉所有灯才会有氛围。结果自己总是那个被自己营造出来的氛围吓得晚上做噩梦的那个人。

二宫和也放下一边的手柄,按下了他这边dvd的播放键,让电视上原来静止的画面开始重新播放。
他眼睛看了一眼电视上向他蹒跚而来的丧尸,视线投回了游戏的画面上。

「找到了。」
随着相叶雅纪声音来的,还有近乎和自己同步的电视剧的声音。
比起自己要慢上一两秒的bgm叠加上自己这边的声音,让二宫和也产生了一种网络延迟了的错觉。
他再一次丢掉自己的手柄,按下暂停键,又掐准了时间让两边的播放终于真的同步起来。

「你上厕所洗手了么?」二宫和也不自觉从自己手边抽出一张酒精棉片,细细擦拭dvd的遥控器,「我不要和没洗手的人说话。」
「当然洗了。不信的话你问一下我们家水龙头。」
听了这句话,二宫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作为一个高智能生物,他要如何和一个水龙头进行交流。
他不知道能和一个水龙头进行交流的相叶雅纪究竟是一个多了不起的存在。
他不知道相叶雅纪说的「我们家」究竟是谁或者谁和谁的家。


二宫和也房间里面的地暖很有用,烘得半躺着的他很有想要睡过去的冲动。
两个人两边的进度条走了小半段,相叶雅纪忽然叫起了二宫和也的名字来,把快要睡过去的他叫回神来,「nino。」
二宫和也以为相叶雅纪又没找到他的手机,「你知道你叫一下hey Siri,Siri就会出来么?」
「不是啦……就是,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
「恩……就是你难得过来……」
二宫和也知道相叶雅纪接下来要讲些什么,大概就是些什么难得他能够在松本润的演唱会间隙找到时间飞过去陪他过生日圣诞和新年,他却请不到假陪他,觉得很对不起之类的,然后就又开始了自顾自的内疚状态,二宫和也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又不可能让改变美千代妈妈在平安夜这样的日子生下相叶雅纪的事实,又不可能阻止人在这样热闹的节日生病涌进医院令到医生不仅请不到假还要加班这种事情。

「那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换个地方玩游戏而已。要是真无聊的话,我还可以和你家的水龙头聊天。」
「你这样说,我要开始吃水龙头的醋了。」相叶雅纪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真想快点见到你。」



即使相恋的年头即将到达20年,二宫和也听到相叶雅纪说这样的话,心跳还是会不能自控地加快。

是因为什么呢?
怎么想,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这段距离吧。

怎么想都是因为见不到面,所以会更想他,会更珍惜他。
更会将他塞满自己的小心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更能够轻而易举地诱发那颗变得沉甸甸的心颤动。



但是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他们初到两个陌生的城市,各自开展了新的生活,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适应两个全新的环境。他们两个人习惯了长时间的亲密共处,自相识以来第一次离开对方这么久。磨练已久的默契在两个人分隔两地的时候毫无用武之地,安全感在无形之间越削越弱。
他们一个人总是意识不到分享的重要性,一个人总是被动地等待。生活缺少了对方的动态,便开始觉得这段关系继续经营下去也只是浪费心力。
然后两个人终于断了联系。

二宫和也说不清楚那个时间的他们两个人算是什么状态,看起来像是分手了,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真的把分手两个字说出口,关系也不算真的结束了。

直到那年的平安夜,二宫和也踩准了那边的零点给相叶雅纪发了生贺邮件,然后在页面还没有来得及关闭的时候,就收到了那年第一个圣诞祝福。
二宫和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随手拍下窗外的雨,和他抱怨这个城市多雨的冬季。
接着他收到了一张照片,里面将自己裹成球状的相叶雅纪躺在雪地之中,笑着用修长的四肢造出了一只雪天使,和自己说这里冬天的白天很短,但是他晚上还是睡得不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
二宫和也看见他的笑容,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了上来,缠绕成一个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想了很久,在邮件的编辑框里面写了很多东西又删了很多东西,最后只能写出一句「圣诞快乐」送给雪地里面的那个天使。
相叶雅纪的回复总是来得很快,就像是他随时等候在手机的旁边,随时准备回复二宫和也的来信。

他说,「我很想你。」







二宫和也才刚走出到达口,就在接机的人群之中认出了相叶雅纪的身影。
他不知道是相叶雅纪太瘦了,还是单纯穿少了,身子看上去就特别薄,站在那里就像是根竹竿立在那里,想要二宫和也看不见都难。

好在相叶雅纪从口袋掏出来的手还是暖的,一把就包住了二宫和也的手,笑着问二宫和也从飞机上下来冷不冷累不累饿不饿,说本来今天要上早班但是听说他要来接男朋友他主任就给他调成夜班能赶上真好,不然的话他就得拜托他那个朋友过来接他了但是那个朋友没有车更没有驾照过来是真的很麻烦就算了。
二宫和也看见相叶雅纪光滑的下巴,摸了摸自己经过长途飞行之后冒出来的胡茬,觉得自己也应该在里面收拾收拾才出来的。

连上了晚班和夜班的人推着二宫和也的行李箱,牵着二宫和也的手塞回了大衣的口袋。相叶雅纪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自己的事情,直到去到停车场,二宫和也趁着没人注意,用自己的胡茬扎了他的下巴一把。
他刚想退回去的时候,腰就被人搂住,尝到这一年的第一个吻。








「我也很想你。」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01 Oct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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